第七章 修行开始

    妖林右下方有一山谷，谷内有一碧潭，水波荡漾，鱼儿嬉戏。潭边有一山洞，便是吴良现今的栖身之所。
    洞内，吴良盘腿而坐。
　“修习术法者，内心首当空明，入门者，更必须紧遵此法则。”闭上眼，试着心无杂念，气上脑海，一排排字样清晰的显现在他的瞳孔里。
　“修习此法者，需悟得‘我命由我不由天’，求神拜佛，祈求神灵大师保佑护持，乃是放弃自我之个体，依赖他物。凡有此举者，禁止修习此法；万物天地，宇宙未生之前，称之为‘混沌无极’无形、无相、无动亦无静。待到心真正清净之时，无欲、无求，时机成熟，一生二，二生三，万物出矣，性命出也，鸿蒙之刻，万物一体，人天合一。”
　吴良如获至宝，按照脑海文字中所描述的那般开始运行丹田内的真气，刹那间无论是双眼还是内心都格外的清澈，远处的鸟兽运动在他看来都似乎放慢了几倍的速度。
　“好、好、好！”他连赞三声，当下也不浪费时间，又静坐运起真气来。
　时光在他打坐的那会飞快的流逝，吴良却是浑然不知。
　体内真气如鱼得水般的游躺于他的五脏六腑，所到之处，煞是清凉舒服。
　“额啊”吴良狠狠的伸了个懒腰，接而又满足的大笑一声。
　什么时辰了?他望望朝着洞口望了一望，竟以为此刻还是从妖林出来的第二天，而事实上他已经静坐了两天，也难怪他，滴水未进却感觉不到任何的肌饿，他当然以为时间没过多久。
    吴良走出山洞，满眼生机，野花丛丛，芳草萋萋，群山环绕，层层叠叠，山风过处，林海起伏，如大海波涛，极为壮观，不禁精神一振。
  不知不觉间，吴良已在此生活四月有余，这期间制造了原始的弓箭和鱼叉，在潭中捕鱼或打些鸟兽野果来充饥。已是深冬，吴良批着从月蚀森林里低级猛兽身上趴下的兽皮做成的简单皮衣，过着原始茹毛饮血的生活。
  好在有树妖们的照顾以及有了修真者的体制，倒也没有风寒、野兽侵袭的问题。
  除了打猎睡觉，就是打坐修行，期间时不时跑去找下槐树精的麻烦，无忧无虑的生活在月蚀森林里，仿佛与世隔绝，忘了清里镇，忘了向海村。
  吴良深吸了一口谷间清新的空气，活动一下身子，拿着粗制的弓箭进入林内搜寻猎物的踪影。虽是深冬，月蚀森林内却始终枝繁叶茂，遮天蔽日，光亮只能从枝叶缝隙间透了下来。吴良在森林内的活动范围有限，树妖们曾千叮咛万嘱咐过他不得离开妖林百里之外，这月蚀内潜在的危险数不胜数，修为高深的妖仙魔怪，山魈精魅说不定就在百里外的某处虎视眈眈的看着你。
 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，吴良还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。
“想爱风流赶少年，人无两世在阳间，六十花甲无几久，风流一年正一年……”吴良一边搜寻一边哼道。
“噗”地一声闷响，吴良脑门一阵疼痛，却是被一物砸中了额头，低头一看，地上地上滚动着一枚松果 
他想了一下，就知道是谁做的好事了。
前方的一棵古木上，不知何时爬着几只灰毛猴子，手中抓着几枚松果，尾巴倒悬在竹枝上，“吱吱吱吱”尖声笑着，毫不怕生的样子。
猴子们自是认识他的,与他为邻四个月。久了，它们也就不怕生了，还经常跑到吴良所在的谷中偷摸潭中鱼。对这些调皮的小家伙，吴良睁只眼闭只眼了，今日陡然间竟在他吴良面前“作威作福”起来。
  正想着，忽见那猴子手又一抬，吴良脑门又是一痛，居然又被一枚松果扔中，而头顶上方，也传来了“吱吱吱吱”嗤笑声。
  “老虎不发威，你当小爷是病猫！”
  吴良面带怒容。
  那泼猴忽听耳际风声响起，躲闪不及，尾巴已被人一把扯住。
  其余灰猴大惊失色,纷纷围在吴良身边抓耳捞腮，那只被抓的小猴子更是对着他恶狠狠的龇牙咧嘴。
  吴良看着灰猴的表情真想捧腹大笑：“你这扁毛畜生，真敢当小爷是病猫?”说罢，将灰猴猛地向上一提，胳膊开始晃悠起来，灰猴只感天旋地转，头晕眼花!两眼不久后竟变成了一圈蚊香的形状。
　众猴见状，纷纷吱吱渣渣议论着该不该上前搭救那只可怜的小猴子。
  吴良将众猴丰富多彩的表情尽收眼底，收起玩心，放下小猴子，临走前还不忘学着小猴子的模样对着那群泼猴龇牙咧嘴一翻。
　“嘿嘿”吴良阴森森的笑声回荡在众猴之间。
　众猴只觉背脊发凉。好可怕……的变态。众猴一致肯定，此人已被列入‘猴杀榜’为禁忌之人，以后一定要敬而远之。
　吴良走远后，那晕乎乎的小猴子一把从地上跳起，对着众猴“吱吱……吱……吱吱……”了一翻，其意大概是说那人的可怕和当时情况的惊险。
  接着的十天，吴良继续在山洞内修习打坐，有时一连几天滴水不沾。
  吴良依着口诀上的方法，不断摸索，偶尔竟物我两忘，进入似睡非睡，将醒未醒的奇异境界。身体虚虚渺渺，精神力却愈发固定，难以形容的感觉。
  下了一场雨，丝丝寒气涌入洞穴，分外寒冷，吴良的身子被冻得本能的瑟瑟发抖起来，他静心去虑。过了一会冷得实在太厉害了，吴良忽然心念一动，似有领悟，体内一股暖暖的真气立即四散于四肢，顿时，寒意祛除了大半。
  神识涌入洞外，只见整个天地清晰了很多，不但色彩丰富了，很多平时忽略了的细微情况，亦一一有感于心，就连那雨声细微的旋律变化，均被他放出去的神识捕捉得清清楚楚。这世界竟会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，一股无以言表的狂喜涌上心头，令吴良跳了起来。
  这一跳，只感全身暖洋洋的，一点寒冷感觉都没有了，整个人的体质似乎有了质的飞跃。
  清晨淡淡的薄雾缭绕在林间，如薄纱一般，古木绿色的枝叶上，有晶莹露珠，玲珑剔透，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，美丽极了。
  这一切原本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被此刻容光焕发的吴良看在眼里。
  远远的，槐树精等妖就听见某人的高声大喊，有了昨夜的感悟，吴良天蒙蒙亮就飞奔着来找自己的好兄弟--槐树精。
  事实上，两人年龄相隔几千岁，不过妖道中人从不介意这些世俗之称，两人打对上眼起就开始称兄道弟，相当亲密。
  看到满脸喜滋滋，一路呼喊而至的吴良，绿雾一闪，槐树精化为人形。
  吴良嘻嘻笑道：“槐大哥看我有何不同？”
  一年的光景，吴良的入门法则已是学得八九不离十了，这令槐树精等妖纷纷侧目咋舌。
　不过他也的确是天赋过人，这是树妖们的一致看法。这法则若是换了一般人，练个三五年都不成也是正常事。魔主果然是眼力过人，这又是众妖的一致看法。当然，吴良的蜕变也让众妖大跌眼睛，谁能忘记这块美玉当初却是个那个蛮横的小子。
　“老子就是吴良……”
　“你个老不死的……”
　“我靠……”
　这一年半的时间里，吴良时常会冒出一两句，这点实在是让妖树们不敢恭维，不过谁也不可否认这小子确实是块未经雕刻的上等璞玉.
　“小子，过不了多久就正式入门了，有什么打算吗?”千年树妖哪里会看不出吴良由内到外的惊人变化？
  吴良没吭声，继续洋洋得意。
　槐树精无奈：“小子……吴良。恩?”
　吴良抬头瞪了他一眼，继续在其余树妖面前宣扬他的修行经历，讲得时眉飞色舞、唾沫四溅。
　槐树精心道：好小子，给你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，当真不知天外有天，人外有人。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。想罢，绿光一闪直袭吴良的右脸。
　吴良鼓鼓腮帮子：“靠，也不来点新鲜的，又是这招。”正欲闪开，忽地捕捉到槐树精嘴角危险的笑意，心道不好，上当了。果然，才躲过绿光，一旁冷不丁的围上两条藤条瞬间将他捆得严严实实。
　槐树精哈哈大笑：“小子，滋味不错吧!”
　“切”背后传来一声冷哼，只见吴良光着膀子，只穿了个裤衩站在早他身后。
　槐树精这才看清,，蔓捆着的只是他的衣服。好一个金蝉脱壳！众树妖心赞。又见吴良光着的膀子，哪还是一年前那瘦骨嶙峋的模样。
　“哟，小子身材真是结实。如果我是女人，一定会看上你。”槐树精朝他暧昧的挤眉弄眼，这表情从一个二十来岁，眉清目秀的男子发出，竟是说出不的猥琐。
　吴良被他说的脸一红：“靠，你耍我。快把衣服还我，冷死了。”

第八章 惊鸿一瞥

    槐树精听他这么一说，又是一阵长笑，道：“冷?”说罢还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他一番：“哎！确实冷啊！这八月的天可真冷啊！”虽是这样说却还是将衣服抛给了吴良。
    吴良当然知道他这是在取笑自己，却又没话反击，只好狠狠的瞪了槐树精一眼。
　槐树精见平日牙尖嘴利的吴良吃憋，心下大快。却知他性子倔，若再是拿他开玩笑，谁知他什么时候会变脸。
　吴良见他没再咄咄逼人，赶紧转了话题：“你刚刚问我有何打算?这不废话吗？当然是修习更厉害的功法拉！”
　听他这么一说，槐树精脸色顿时严肃起来：“我知以你的性子当然会选择修习更高深的功法，过些时日你便可进入镇魔古洞求得魔主从而正式开始修真之旅。到时候也该到外面闯闯，你虽练出点门道来，但比起起真正的高手，相差仍是十万八千里。”说罢深深的望了他一眼。
　吴良竟是一时茫然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他已习惯了这般隐居世外，与世无争的日子。对外面的世界，什么功名利禄，渐渐淡了。他征了半响，往事如潮，一时涌向心头。
  槐树精伸手摸了摸他的头，随即赏了他个爆栗，道：“臭小子，干嘛做出那么苦逼的表情？”
  吴良吃痛，回过神来，笑骂一声：“你这老家伙。”
  随即胸有成竹又道:“他日我吴良可与日月争辉，您老就别操些瞎心了。”
  槐树精啐了一口，伸手作势又要给吴良一个爆栗，可就在他的手碰到吴良的头的那一刻，方向陡转，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上沾到的落叶。
  一股温暖的气息流入吴良的心田。
  “去，去，去！”吴良连连挥手，怪眼一翻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。
  “臭小子”槐树精骂道，却也跟着吴良“哈哈”笑了起来，两人明朗的笑声回荡在整片妖林,久久不息。
  “对了,差点忘了说正事了。”槐树精又恢复了先前一脸的严肃表情，吴良被这突如其来的表情转变吓了一跳，问道出了什么事？
　“近日来，有一股很强大的妖气弥漫在封魔结界周围久久不曾散开，恐是有妖物试图进入结界。我们查看了几次，结果都是一无所获，这些日子你且小心为上，切莫离这里太远。”槐树精沉吟道：“不知这妖是善是恶，若是恶妖，你对上了肯定是九死无生。从那股妖气上判断那妖物的修为绝不在我之下。”
  貌似真的很厉害？不过这附近是他的地盘，实在不行往结界里一躲，就是大罗神仙焉能耐他何？
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，吴良告白槐树精等树妖，沿着原路返回他的小山谷。
  一轮明月孤零零的挂在中天，一路都是杂草，叶风吹来，伴着阵阵青草幽香，整个山谷煞是清净。
  水潭横卧在绿色的草地上,四周不知名的鲜花开了一地。
  吴良呼吸一窒。
  有一女子静立潭边，月光洒在她的身上，说不出的清清冷冷。迎着森林内送来的夜风，一袭白色裙衫随风拂扬，仿佛由天地灵气孕育而生， 就像长居仙境的女神，忽然兴到现身水潭边，却又是那般的飘渺。
  似是察觉到有人的走近，“人类?”一声低喃，其音之美，饶梁三日。
  吴良还没看清那人的样貌，只见白雾闪动，阵阵云雾聚集在女子的脚下，紧接着，女子像一阵风般的飞离而去。
  夜风袭来，恍惚如梦，痴了、呆了，就如第一次见到魔主那般。良久，他才反应过来。
　飞走了？
  吴良第一次见到御风而行，眼里登时流露出无比羡慕之情，那女子侧影看来不过也就十八、九岁，修为似乎瞒厉害的。看样子自己还得拼命努力，不过在努力之前,还是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吧……
  这时已是秋天,天气清爽。
  妖林内。
　吴良闭目，盘腿而坐。
　众妖一脸严肃的站在远处看着他。
　只差一步便可突破入门法诀的最后瓶颈，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月之久。这是在过去的一年半以内从没出现的状况，当时他们也很纳闷，为什么这小子修习入门法诀会如此的一路安稳，看样子这次便是一大劫了，希望他速速通过。虽然，有他们这些千年老怪在，吴良不会有什么危险，但是如果在入门最后的关头时间用久了，今后修练其他发诀的时间恐怕也会随之增长。
　槐树精满脸的担忧。这些年的相处，已经打心眼里把吴良认作是小弟了。对于关乎到他这小弟后半生修炼的紧要关头，这做大哥的当然还是相当的心急。
　“长老，我要帮吴良护法，好助他一臂之力。”槐树精道。
　“万万不可”老树精沉吟了一刻“这是人类初习修真的大忌。”
　槐树精一愣“为何?”
　“万物本是自主之物，但不知何时起，天地之间出现了一种微小的生物，他们靠依附在别的生物身上汲取他们的营养过活。如若在这关头，且是他修真之路上的第一个瓶颈你帮他度过，那么冥冥之中他潜意识里便会生成一种依赖。你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！”老树精瞥了眼吴良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槐树精。
  再说说吴良，他此刻只感自己是一只将要破茧而出的碟，周围一片混沌，唯前方有一束亮光。他拼命的朝前，却始终不能移动分毫，徒劳得久了。他也知这样挣扎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。于是定下心神，心中默念《入门法诀》中所说的话。
　“天地万物，宇宙未生之前，称之为‘混沌无极’无形、无相、无动亦无静。待到心清六净之时，无欲、无求。时机成熟,一生二,二生三,万物出矣,性命出矣……”
　吴良在心内反复掂量着这几句话，忽然，电光一闪，有什么东西似乎被他忽略掉了。
　“天地万物……待到心真正清净之时……一生二,二生三,万物出矣,性命出矣……我明白了！”吴良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。
　“我命由我不由天！”吴良双手合十，内心暗暗将自己与这片混沌相结合。
　“额啊!”一声呐喊打破了妖林内的寂静，众妖看着醒转过来的吴良面色都是一喜。
  “你、终于突破了。”槐树精向前，重重的拍了拍吴良的肩膀。
　吴良“哎呀”一声，故作凄惨得道：“好哥哥，弟弟我刚出关，你就这般待我。呜…痛死了，我不活了拉!……”
　冷!!!槐树精感觉真冷：“你少给我装，这一个月来，小子又壮实了些。”
　“嘻嘻”吴良笑道：“这不，还不是托哥哥你的福。”
　槐树精看着面前的少年，真的变了，怎么看也不似初见时的那个孩子，到底是变了,还是将自己隐藏起来了?槐树精神色略变得复杂，竟隐隐有些看不透起来“哎!”他叹了口气，摇了摇头：“这些日子长老他们也一直为你守着哩！”
　吴良闻言，朝老树精的方向感激一笑。
　“谢谢老头子……不,是爷爷才对。”
　老榆树精不敢置信，这孩子竟然破天荒的没叫自己老头子，这还不算，他刚刚是叫自己……什么来着?
　老爷爷?
　有阴谋，对，肯定是有阴谋！这鬼灵精。怎么看怎么都是贼兮兮的。
　吴良见他怪异的神情，当下便知这千年老妖所想。哈哈大笑，道“放心吧，我没什么阴谋，这声爷爷真是出自我吴良的内心。”
  老数精狐疑，却见槐树精朝他点了点头，也就笑了，想自己千年树妖难不成还怕个十来岁的小鬼?
　“恩，你这次冲破瓶颈所用时间已超过一月，对于刚刚入门的人来说确实不算长，但你若想往后修得一生精湛的法诀，这时间可算长了。你，可懂?”
　吴良眉头皱起。
　竟然用了那么长的时间。
　柳花眉（一棵女性柳树妖）见状，用手纣捅了捅老树精：“小良，莫听老头子的话。你已经很不错了，真的!”
  “花眉,他在人间界的确已经算不错的了。可是你又不是不知三界六道，能人多如牛毛，他若是想在那些人中站住脚，以这样的速度确实不行！”老榆树精如实道。
  树妖七嘴八舌的争论着。
　吴良的心情沉重了起来，当初听到他们的惊叹声，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天赋异秉，从来没考虑过这些。
　槐树精知他此刻所想，哼了一声：“你怕了?还没走出这片森林就怕了？”
　吴良瞪了他一眼，道“我怕?瞧着吧，总有一天,这天地间所有的高手都将臣服于我吴良的脚下！”
　出奇的，几个树精都没有反驳他的话。那一刻，一股若有若无的强大的气势从吴良身上流出，竟让他们在那一瞬对他所说的豪言壮语深信不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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